冬夜  (丁亥十一月 湖北十堰)

 

 

不知道是海拔高還是空氣清新,武當的月光特別潔白明亮。雖然只是半輪月兒,卻把草坪鋪滿了白霜。天上沒有一絲白雲,也沒有星斗的痕,給這初冬的夜,蒙上一層淡淡的蕭瑟。紅艷的茶花迎着月兒驕笑,敏感的銀杏早已褪下了他的黃衣,挺拔的白蘭一如往日般俯視着院中的花草,紫薇的禿枝隨着月影輕移,打碎了罩地的白霜。大地一片寧靜,沒有囂塵的紛擾,也沒有世事勞煩,晃如置身世外。嫦娥正繞着月球盤旋,似乎把廣寒給送到地球來了。

 

 

  2007 夏, 湖北十堰

 

自君別後,風雲變色。愁雲惨佈,雨霧壓頂。只見那山瘴,時而沿山下滚,汹湧澎湃,時而直衝霄漢,屏障群峰。那夏雨,千絲萬縷飄,鋪天蓋地。直惹得,千家簷掛淚,萬木垂首。尚記否,那沿牆繞圃小山溪?如今化作滾滾河。可憐見,那風姿英發綠稼只得斂容水中泣。仰首問蒼天,何日清風又再臨,吹云破霧見青天。

 

夜鶯

 

平日夜間在林間散步,伴隨我的除了小狗的腳步聲,就是尖銳的蟬聲和青蛙低沉的和聲。有時貓頭鷹也會湊熱鬧加上些嗚咽聲。有一天走過樹林時,樹梢傳出一片優雅的鳥鳴,就像二哥養的畫眉,時而高亢入雲,驀然清流急下,抑揚有緻,婉囀清雅。從來沒聽過夜鶯的歌聲,此時此地此情此景,想來這一定是夜鶯了。心中祈望這夜鶯家庭能在這林中安家立戶。如此一來,每晚都可以享受這美妙的歌聲,那該是多好。次夜,林中蟬聲依舊,卻沒有夜鶯的歌聲。此後天籟之聲不再。夜鶯顯然已遠去了。心中不免悵然。可是存細想來,夜鶯要能在此停留也終究是短暫的。入冬之時他們終歸是要遷往他處。此生有緣,有一夜能欣賞聆聽這美妙的歌聲,美好的回憶常留心中。又何必希冀他永遠在此伴我夜行?

 

秋夜

 

中元剛過,晚上帶小狗出去散步時,巳有些許涼意。略缺的下弦月,冷冷的掛在無雲的秋天。三兩孤星,淡淡的在顯示他們的存在。午後陣雨所留下的,只有路邊幾潭小水。狗在上面輕快的跑過,濺起少許水花。黃花在路燈下懶得抬頭。靜夜沒有蛙聲蟲鳴,連汽車聲都沒有。狗趾在水泥路上的敲擊聲,是如此的清脆。敲破了這長巷的靜寂。叢樹後人家窗口昏黃的燈光,給人帶來一絲暖意。夜是這般的安寧。緩步在輕風裡,飄飄然有若吃了西王母的靈葯。不奔向蟾華,只是冉然不斷的提升。直到與天地融為一体。不復有我。

 

秋天

 

早上出門時涼颼颼的,沒想到氣溫和太陽同步上昇,近午時己似炎暑。幾株敏感的樹樹梢雖巳開始變色,在艷陽照射之下卻很難有秋的感覺。天是一片蔚藍,除了近地平線處有些霞氣外,不抹一點雲彩。南歸的雁陣,在一字形與人字形之間,不斷變換,整齊有致,像煞儀隊操演。空氣是那麼清爽,工作中雖發汗,卻沒有夏日膩的感覺。草莖上的蚱蜢,亦巳換上了棕色的秋裝。這終究是秋天。

 

秋夜

 

月如鉤,掛西樓。孤燈獨對人影瘦。

青衫難耐五更寒,殘髮禁得幾多愁。

 

秋山

 

濃蔭深處有村家,綠苔蔓草掛簷下。

繁華雲煙何須求,滿山秋色勝春花。

 

秋思 20111117

 

今年的秋季特別長,立冬早已過了,樹上依然掛滿變了色的葉子。一陣和暖的風吹來,要不是看到隨風飄蕩的落葉,委實沒給人帶來一絲絲秋的感覺。往年那種鋪天蓋地,像打翻了調色盤對你迎面潑來的秋色,也沒見到。放眼看去,只是不太艶麗的紅色與黃色。今年的秋,失去了瞬間的璀璨,卻換來了長久的平淡。人生世事,何嘗不是如此?

 

從梁山伯祝英台到西方的羅密歐朱麗葉,都是轟轟烈烈的悲劇。也正因為是悲劇,才能轟轟烈烈。若是大團圓,結合後面對柴米油鹽,屎片尿布,要是不能把這激烈的愛情,昇華為平淡的愛,難免不演變成另外一齣悲劇。愛情如是,事業生命不也如是?

 

激烈與平淡,正是人生最難以決斷的取捨。細水長流,該是中庸思想的根源。儒釋道三家所修煉的都是一個靜字。他們該是早已參透了這一禪機。

 

迎春 (20113)

 

春分過了沒幾天,園裡的花木已經等不及的在鬧春。不畏寒的茶花,被油亮的葉片映射得格外的艶麗。落葉樹尖冒出點點的嫩綠,抹去了冬日的落寞。山茱萸蓋滿了白花。春陽下的迎春花,金光閃閃,刺眼耀目。早開的洋水仙,在林間灑下點點的金粉。被捂了一冬的鳥兒,忙不迭的在結巢。野兔喇喇大方的在享受花圃裏的嫩葉。松鼠在光天化日之下,撣無顧忌的追朋逐侶。